●采访手记

岁末年初,适逢“十一五”主要污染物减排进入统计核算,“十二五”主要污染物减排开始精心设计之时。受国务院委托,环境保护部派出十多支核查核算组,奔赴全国所有省市区,希望通过核查核算,能够精确、公正客观地掌握“十一五”的减排成就,挖掘成绩背后的不足。记者随东北核查小组,前往吉林、黑龙江等地。一路上随采随记,此文是第一篇,探讨的是“循环经济”的老话题——污染物中有资源。

没想到废物还这么值钱！ 循环经济就是好！漫画 朱江

赴吉林、黑龙江核查组由环境保护部总工程师万本太带队。1月10日,当核查组来到吉林省松原市前郭县长山镇,对中化吉林长山化工有限公司的污水减排情况进行核查。长山化工是吉林最大的化肥企业。大家冒着严寒,随该公司总经理刘忠义一起前往位于近两公里外的企业污水处理厂现场核查。处理后的污水已经达到一级B的标准,这些水除了部分回用之外,都排放到西大泡子里,成为了西大泡子的水源。

西大泡子是当地一个颇为著名的湖泊,距松花江只有7.5公里。在污水处理厂运营前,西大泡子一直在忍痛接收长山化工直接排放的污水。环保部东北督查中心督查一处处长张信芳说,“三年前我来督查时,看企业往西大泡子排放的水,都是黑的,整个湖泊都被污染了。现在,西大泡子重新成了当地的风景区，过去因为污染而被浪费和伤害的湿地,又重新成了资源和发展潜力。”

刘忠义也感慨地说:“污染真的是浪费,你看过去污水里氨氮含量那么高,那都是生产过程中跑冒滴漏造成的。我们企业是生产化肥的,氨氮是尿素的重要成分。我们的污水处理过程中,就加了一道‘吹脱脱氮’工艺,目标就是把污水里的氮用空气给‘吹’出来,重新回用。包括生产废水,我们现在有一大半的水都实现了回用。靠这些清洁生产工艺,企业每吨尿素成本降了160多元,2010年下半年实现了盈利。”

长山化工还准备投资300多万元,改造企业的事故污水池。这个事故池在一年多前已经建好了,但当时的想法是万一发生泄露,污水进入事故池暂时保留后,再把污水送到污水厂处理。“生产过程中发生的事故,泄露的都是生产材料。送到污水厂,不仅仅增加处理成本,还浪费了大量的原料。现在我们的想法是,通过防渗、防雨等设施,把事故池里的水保护起来,浓缩、简易处理后,直接送回生产车间回用。”

长山化工的固体废物也得到了回收利用。固体废物包括锅炉渣及布袋除尘收集的粉煤灰,2010年约“生产”74652吨,全部得到了循环利用,销售给白城水泥厂及制砖厂作为生产辅助原料。

中化长山隔壁,是大唐长山热电厂。这个工厂正处在“上大压小”的升级改造中,企业陆续关停了小火电机组,腾出容量,建设2台60万千万的大型机组。大唐长山热电厂厂长陈延平说:“在从关闭向重建的转型期间,企业出现了亏损,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小火电全部关停的时间,就是新机组启运的时间。”

过去,所有的火电厂都为如何处理粉煤灰而苦恼,但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吉林几乎所有的火电厂“生产”的粉煤灰,全被卖到水泥厂或者制砖厂去了;电厂烟气脱硫所“生产”出来的石膏,也得到了充分利用。

核查组来到白城市的大安市利源污水处理厂时,总经理岳洪波抚摸着旁边的暖气管说,你看,我们这暖气与空调长得像不像?大家一看,原来,这是污水厂投资100万元,建成的“污水源热泵技术”采暖空调。岳洪波说:“我国水源热泵技术主要是从地下水里提取热量、但污水里蕴藏的热量也非常丰富。我们使用这套污水源热泵技术后,夏天可以制冷,冬天可以采暖。过去一年制冷、采暖需要30万元,现在只需要花17万元左右。”

走进每一家企业,记者都会发现一个个“污染其实是浪费,减排其实是增收”的生动案例。在吉林白城市的华金纸业有限公司,该公司的碱回收工程上马后,烧碱的回收利用率达到了89%,年创造效益几千万元。以至于随组核查的造纸污水专家惊呼,这在全国所有的草浆造纸行业都不多见。

随着污染处理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多的污水厂与周边相互协调。长春市的北郊污水处理厂,每天能生产中水10万吨,正好卖给附近的大唐长春第二热电厂用作冷却水,一吨中水才8毛钱,而如果用新立水库送来的新鲜水,将近2块钱;长春西郊的天嘉污水处理厂,就建在公园里,处理后的污水,就是公园上好的景观用水;在洮南市,原来的城市污水都排放到城边的“火碱沟”里。现在,污水处理厂运营后,火碱沟边的企业纷纷转产,把土地让出来,建设商业用地,对洮南的城市升级改造,提供了充足的市场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