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石油和化学工业规划院工程规划处高级工程师曲风臣
“石油和化学工业规划院参与了全国一半以上煤化工园区的规划,体会是煤化工园区的发展缺乏规范引导。”这是长期从事园区规划编制工作的业内专家、石油和化学工业规划院工程规划处高级工程师曲风臣接受采访时的开场白。
顶层设计只是一句口号
“目前国家层面一直未推出布局方案。而由各级政府所布局出来的煤化工园区,若放大到整体布局上去分析,很多会暴露出缺乏顶层设计带来的问题。”
曲风臣举了一个例子。伊犁河谷是个倒三角的地区,伊犁市各级政府沿河布局了多个煤化工园区,这些园区沿伊犁河谷一字排开。显然,这样的布局,是为了满足每个园区的用水、用煤、环境容量需求。然而,曲风臣告诉记者,这样的布局和密度,导致总用水量和总排放量都极大,同时上下游水质互相影响,造成了极大的水环境风险。而且,一字向布局威胁的不只是水环境,还造成了极大的大气环境风险。因为伊犁河谷的风向是沿着河谷吹的,这样一字排开的园区布局对于大气的扩散是十分不利的,将会产生严重的大气环境叠加影响。再加上周边城市的选址本就是沿着河谷建设,一字向布局对城市的大气环境质量产生的影响需引起足够的重视。
曲风臣希望用这个例子说明,如果在布局时缺乏顶层设计,虽然局部污染可以承受,但是整体布局后造成的叠加影响并没有纳入考虑。煤化工园区应重视规划与选址顶层设计,加强规划环评的引导,在源头上推动园区绿色发展。
虽然新环评法再一次强调设区的市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及其有关部门组织编制的工业专项规划需进行环境影响评价,但因缺少规划环评的编制及评审人才,现在的规划环评很多被做成了大项目环评,对规划的指导意义有限。
大带来了一系列后患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煤化工园区的规模普遍太大。宁夏宁东能源化工基地总面积3484平方公里、陕西榆神工业区规划面积1108平方公里、内蒙准格尔旗大路工业园区规划控制面积230平方公里……煤化工园区面积甚至比很多国家都大,比如新加坡面积才719平方公里。虽然煤化工园区对资源、污染物、交通等要素要求非常高,但如果园区规模太大,突破一个量变就可能引起质变,导致一系列问题爆发。”
根据曲风臣的测算,一个大致20平方公里的煤化工园区,按照规划进行布局下去之后,二氧化碳落地浓度将会是本体值的2倍以上。这是平均值。在极端天气下二氧化碳浓度还要高。二氧化碳浓度高对生产的影响十分突出。在特别极端情况下,一些背风或者地势低的地方都可能出现二氧化碳浓度过高导致人员窒息的事故。如果园区规模过大,这样危险的情况很容易出现。
“从资源配置、污染物排放处理等多方面考量,一个煤化工园区合适的面积以20平方公里左右为宜。”
曲风臣还分析到,园区规模过大,会带来一系列环境问题。比如水处理之困。
“其实水的问题只是冰山一角。我们认为在未来限制煤化工园区发展的一个非常制约的因素,不是水,也不是气,而是渣。因为废水有‘零排放’或‘近零排放’工艺,废气有超低排放,而废渣综合利用方式大都仅停留在纸面上。以宁东煤化工基地为例。在宁东基地建设最如火如荼的,不是煤化工项目,竟然是最不引人注目的渣场。短短几年内,一期、二期、三期、四期……一直不停地在建,甚至是几期同时在建。
为什么?因为废渣无处安放。煤化工项目产生废渣比例在15%~20%,也就是说,每转化几千万吨的煤,就要产生几百万吨的渣。渣对于环境的污染是复合污染,既会对土壤造成污染,又会对地下水、地表水、空气造成污染。一个煤化工园区每年会有上千万吨的废渣从地底下拿到地面上来,而渣的综合利用受市场和运输半径制约,西北地区对渣的利用量非常有限。这些废渣需要地方容纳,渣场就成了唯一选择。就我个人的专业判断,未来废气、废水都有方向,而废渣现在没人提。待到煤化工项目都实际运转起来,渣的问题反而是最难解决的问题。”
曲风臣建议,一方面,园区将渣场作为公共的环境保护基础设施进行建设与运行管理,努力降低占用土地规模;另一方面,要积极开展灰渣回填矿坑的技术开发及应用,为废渣的再利用寻找出路,在煤矿设计阶段超前考虑废渣回填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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